1995河南戏曲晚会
那夜，戏韵流淌中原——1995河南戏曲晚会回眸
1995年深秋的郑州，白露刚过，河南省人民会堂门前的梧桐叶沙沙作响。售票窗口前排起蜿蜒长队，裹着厚呢子大衣的老戏迷们搓着手哈着白气，嘴里念叨着可别错过常大师的《破洪州》。这场筹备半年的戏曲盛会，在那个娱乐方式尚显单调的年代，犹如一坛陈年老酒，醇香四溢。
**一、梨园群芳竞艳**
晚会以曲剧《风雪配》开场，舞台布景师别出心裁地运用干冰营造出雪雾效果。当扮演高秋芳的演员踩着碎步登场时，漫天雪花中飘来清亮的唱腔：雪似鹅毛飞满天，踏雪寻梅到庭前，台下乡音未改的老郑州们跟着轻声哼唱。豫剧《朝阳沟》选段里，银环娘那句亲家母你坐下刚落地，观众席便爆发出会心的笑声，这段经典对白在黄河两岸传唱三十余年，早已成为中原百姓的集体记忆。
**二、弦索声中见真章**
越调大师申凤梅抱病登台，当她唱起《收姜维》中四千岁你莫要羞愧难当时，略显沙哑的嗓音反而为诸葛亮这个角色平添几分沧桑。琴师老周的手指在坠胡弦上翻飞，忽而如疾风骤雨，忽而似山泉叮咚，某个瞬间琴声戛然而止，全场静得能听见幕布摆动的声音，继而掌声雷动。后台的年轻演员们扒着侧幕偷师，看到老艺术家在台口踉跄了一下仍坚持谢幕，几个姑娘悄悄抹了眼泪。
**三、薪火相传的夜晚**
最令人动容的是压轴环节，72岁的常香玉携弟子小玉红同唱《花木兰》。老艺术家褪去华服，素衣清唱刘大哥讲话理太偏，苍劲的嗓音如黄河水般浑厚。小玉红接唱时，常香玉的手指在膝头轻扣节拍，眼角的皱纹里盛满欣慰。散场时，戏迷们围在演员通道不肯离去，有位拄拐的老先生颤巍巍掏出珍藏的1953年戏票，票根上常香玉的签名已模糊不清。
这场持续四个半小时的晚会，结束时已近子夜。三轮车夫们在会场外等着载客，车铃声中飘来零星的戏词。二十八年过去，当晚的节目单已泛黄卷边，但那些在寒夜里温暖过中原人心的唱段，仍在城乡戏台间流转生香。某个秋夜，当豫剧的梆子声再次敲响，总会让人想起1995年那场梨园盛会——那是传统艺术最后的黄金时代，也是新芽萌发的破晓时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