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唱戏曲的老马简介
老马：梧桐巷里的活戏匣子
清晨五点半，梧桐巷的薄雾里准时漫开一缕清亮的唱腔。老马照例蹲在青石井栏旁，沾着露水的右手在膝盖上打着拍子，眯着眼睛把《空城计》里那句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唱了十七遍。
退休前的老马是纺织厂机修班长，工具箱里常年搁着本卷边的《京剧唱腔图谱》。厂里文艺汇演时，他躲在幕布后给青年演员递水递毛巾，眼巴巴望着台上水钻头面在追光灯下碎成银河。直到五年前女儿送他老年大学戏曲班的入学通知，这个当了半辈子观众的人，终于站到了属于自己的戏台中央。
巷子口的杂货铺成了老马的练功房。店主王婶说他比挂钟还准时，每天雷打不动对着货架练云手。有回台风天，六十岁的老头子愣是蹚着半尺深的积水来吊嗓子，蓝布伞骨吹折了三根，怀里的曲谱倒用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。
去年重阳节，社区戏曲角来了群戴耳机的年轻人。老马把平板电脑架在石桌上，放慢三倍速教他们《贵妃醉酒》的海岛冰轮。如今每到周末，总能看到穿汉服的姑娘们跟着他转水袖，混着共享单车的叮铃声，把四百年的戏文揉进晨光里。
老马的智能手机存着两百多段练唱录音，最近新增的文件夹叫教孙记。小孙子刚学会说话，奶声奶气地跟着学苏三离了洪洞县，倒比广场舞伴奏更让他陶醉。他说等孩子上小学，要带他去人民剧场看全本《四郎探母》，得让娃娃知道，咱们的戏比游戏机有意思。
暮色渐浓时，老马常坐在褪色的朱漆门墩上哼《文昭关》。巷子里的白炽灯次第亮起，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，恍惚间竟像极了戏台上横槊赋诗的将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