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好戏曲的梅姐叫什么名字
梅姐:戏台下的无名青衣
永庆巷的清晨总飘着若有若无的胡琴声。
老住户们揉着惺忪睡眼推开木窗,准能瞧见梅姐在巷口的皂角树下吊嗓子。青砖墙上斑驳的戏报被晨露洇湿,红鬃烈马四个褪色大字下,她水袖轻扬的身影像幅晕开的水墨画。这位在纺织厂退休的仓库管理员,三十年如一日守着这份外人看不明白的痴。
街坊们记不清从何时开始唤她梅姐,只记得某年元宵节,她裹着旧戏服在社区联欢会唱《牡丹亭》,素面朝天的杜丽娘竟让台下老人湿了眼眶。散场时有后生问起本名,她笑着摆手:戏里扮过梅香,就叫我梅姐吧。
社区活动室角落的樟木箱藏着她的半生痴迷。褪色的蟒袍用报纸小心垫着,珠钗上的米珠用鱼线重新串过三次。最珍贵的当属那本毛边笔记,泛黄纸页记满工尺谱,字迹从稚嫩到工整,跨越四十年时光。当年纺织厂三班倒,她总揣着笔记本在更衣室默戏,把机器轰鸣当锣鼓点。
去年深秋流感肆虐,戏曲班停了三个月课。梅姐挨家挨户送润喉糖,却在雨夜摔伤膝盖。徒弟们去医院探望,见她正用指尖在石膏上敲打板眼。病床成了临时课堂,查房护士都学会哼海岛冰轮初转腾。
上个月社区要给她申报文化传承人,表格递到跟前,姓名栏空着。文书小姑娘急了,梅姐指着窗外练功的孩子:瞧见那棵皂角树没?年年开花结果,谁在意它有没有名字。
暮色漫过青石巷时,胡琴声又起。梅姐的戏装在夕阳里泛着柔光,仿佛岁月从不曾褪去那些斑斓。路过的新租客驻足问这是哪位名角,老邻居笑而不语——有些故事,本就不需要名字来成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