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1年有什么戏曲
1941年戏台:烽烟里的水袖与铜琶
1941年的中国,山河破碎,战火纷飞。当上海租界沦为孤岛,当重庆防空洞里回荡着警报声,各地的戏台却倔强地亮着油灯。这不是风花雪月的年代,但正是这份国破家亡的痛楚,让戏曲在血与火中绽放出别样的生命力。
一、孤岛上的戏台暗语
上海卡尔登大戏院的霓虹灯在宵禁中忽明忽暗,周信芳的《明末遗恨》正在上演。当史可法在扬州城头高唱宁可断头死,不作亡国奴时,台下观众突然爆发的掌声震落了戏院梁间的积尘。租界巡捕房几次派人查禁,却总在观众席发现日本领事馆的汽车——侵略者也听得懂这出借古讽今的暗语。
天蟾舞台的后台,梅兰芳正对着镜子贴片子。这位蓄须明志的伶界大王,此刻却在排演《生死恨》。剧中人被掳北国的遭遇,让每个身段都带着切肤之痛。当他唱到宁做南朝断头鬼,不为北虏戴花人时,化妆间的衣箱突然传出压抑的啜泣——原来躲着偷听的检场师傅,儿子刚在四行仓库牺牲。
二、长江边的民间咏叹
重庆较场口的茶馆戏台上,川剧名丑当头棒正在表演《抓壮丁》。他戴着破毡帽,把保长的贪婪嘴脸演得活灵活现。突然一声空袭警报,观众却没人离场。班主扯开嗓子:接着演!日本飞机炸得掉戏台,炸不断川江号子!当壮丁被强征时,台下突然站起十几个穿灰布军装的观众——他们明天就要开赴前线。
绍兴柯桥的乌篷船里,十六岁的袁雪芬正在描眉。这个越剧小生还不知道,三年后她将掀起戏曲改革风暴。此刻她唱的是《梁祝·楼台会》,当英台哭诉黄泉路上等兄来时,船头突然传来老船工的叹息:我家三囡,上个月被东洋人的流弹......戏未唱完,戏班已决定连夜排演新戏《花木兰》。
三、太行山下的梆子烽火
晋察冀根据地的打谷场上,西河大鼓艺人王尊三正在改编《满江红》。他把岳飞的靖康耻改成卢沟耻,把贺兰山缺换成太行山缺。当唱到壮志饥餐倭奴肉时,台下突然传来拉枪栓的声响——原来是民兵发现了汉奸探子。这场演出最终以真枪实弹的追捕告终,却催生了后来闻名边区的《抗日英雄贾老忠》。
延安鲁艺的窑洞里,马健翎正伏案疾书。这位秦腔改革者把传统剧目《反徐州》改写成《血泪仇》,剧中地主通敌的阴谋让台下战士咬牙切齿。当主人公王仁厚喊出宁死不当亡国奴时,观众席突然站起个满脸绷带的伤员——他在平型关被鬼子刺刀捅穿腹部,此刻却用最后的力气跟着合唱。
在这个最黑暗的年份,戏曲不再是单纯的娱乐。上海戏院里的暗语对白,长江船头的即兴改编,太行山下的枪炮合奏,构成了中华民族的文化防线。当1941年12月7日珍珠港的爆炸声传来时,梅兰芳正在香港编排《抗金兵》。他摸着日渐稀疏的胡须对弟子说:记住,咱们的戏台,从来不在炮弹射程之外。这些在烽烟中辗转的戏班,用最中国的艺术形式,守护着文明的火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