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绫记戏曲简介
三尺白绫绕指柔——《白绫记》里的血色浪漫
每当戏台铜锣三响,台前总会有人低声絮语:今儿这出可是要见红的。说的正是传唱百年的《白绫记》,这出带着血色传奇的骨子老戏,在晚清民国戏单上始终高悬头牌。三尺白绫化作戏曲符号,缠绕着梨园行当里最惊心动魄的生死情仇。
一、白绫下的血色纹章
光绪年间的手抄本《白绫记》扉页泛着茶渍,墨迹间藏着民间艺人的即兴创作。书生周文渊与歌伎红绡的三世孽缘,在说书人的口耳相传中愈发离奇。戏本初成时不过七折,后经三代艺人增补,竟衍生出十八种不同结局的版本。台州老艺人王双喜曾言:白绫要缠得紧,戏要演得真,这出戏的魂就在那条绫子上。
这条丈二白绫在舞台上变幻莫测。旦角红绡自缢时如云中白练,武生周文渊决斗时化作银蛇游走,及至末场刑场诀别,白绫又成了血染的招魂幡。光绪二十三年京城广和楼那场演出,武生张连奎为求逼真,竟用朱砂浸染白绫,猩红绸缎飘落戏台时,满座票友惊起喝彩。
二、生死场上的唱念做打
红绡的三哭三笑堪称旦行绝技。首哭在绣楼别母,二哭于法场祭夫,三哭在阴司告状,每段哭腔皆用不同韵脚。老观众说能听出寒砧泣月与孤雁啼霜之别。武生行当的绫子功更需十年苦功,单是白绫缠颈的身段就要练就脖颈转珠的功夫,既要显挣扎之态,又得保唱腔不乱。
梆子声里的急急风鼓点催动生死时速。当红绡唱罢白绫本是同心结,今作断肠索,琴师必换二黄慢板,这时武场要收住锣鼓,单凭月琴幽咽衬出旦角的水袖功。江南戏班擅用昆腔润色,北方班子则保留梆子剧的铿锵,同一出戏竟能演出南北迥异的风情。
三、红尘中的照妖宝鉴
这出血戏能红遍大江南北,恰逢末世风雨飘摇。宣统元年的上海丹桂戏院,革命党人暗将白绫记影射时局,散戏后传单如雪。戏中法场换子的桥段,更被解读成对封建礼教的血泪控诉。老票友回忆,当年戏园里常见妇人以帕拭泪,书生击节长叹。
当代剧场里,白绫化作多媒体幕布。2019年长安大戏院的创新版《白绫记》,用全息投影让白绫绕梁三匝,旦角在虚实之间穿梭。老戏迷却更怀念草台班子的真功夫——那条浸满汗水的白绫,在汽灯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,武生一个鹞子翻身,白绫如银龙破空。
幕落时分,戏台梁柱间似有余音袅袅。这条穿越百年时光的白绫,早已不是简单的戏剧道具,而是梨园血脉的传承信物。当年轻演员重新扎起白绫水袖,灯光下扬起的不仅是绸缎,更是一代代艺人用生命织就的文化图腾。戏如人生,人生如戏,三尺白绫绕指柔,唱不尽红尘万丈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