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护戏曲的男孩叫什么名字
《戏台下的少年》
阿晏,后台的油彩又不够用了!
晨雾未散,我蹲在青砖缝里拔着野草,听见师父沙哑的嗓子从老戏台二楼飘下来。这座始建于光绪年间的戏楼正在晨光里打呵欠,檐角的螭吻被时光磨去了棱角,倒像只慵懒的猫。
十六岁这年,我成了全城最年轻的守戏人。师父说这差事要会修油彩、补行头、调弦索,还要记得每出戏的命门。他说这话时正给褪色的蟒袍补金线,老花镜滑到鼻尖:就像《牡丹亭》里那支玉簪,若少了杜丽娘掷簪的声响,整出戏的魂就散了。
去年秋天,我蹲在镇中学墙根下听见这句话,手里攥着退学申请书。父母在南方打工寄来的汇款单,始终填不满戏班子的窟窿。师父把老胡琴往膝头一架,咿咿呀呀的弦音惊起梁间燕子:清晏啊,戏是活物,得有人暖着。
如今我守着七箱戏服、十二把月琴,还有三面快掉漆的堂鼓。每个周末带着戏班孩子去敬老院唱《天仙配》,看台下老人混浊的眼里泛起年轻时的波光。有次给《霸王别姬》补虞姬的鱼鳞甲,发现内衬用报纸糊着1962年,那些泛黄的字迹倒比新绸缎更鲜活。
前日暴雨冲垮了西耳房,我和师父连夜抢救戏本。泛潮的宣纸上,工尺谱晕成团团墨梅。师父突然说:当年你师祖传下这些,说戏文比人长寿。他布满裂口的手指抚过残页,像抚过某个温热的生命。
手机在裤兜震动,是同学发来的游戏邀请。戏楼外霓虹渐起,新开的奶茶店排着长龙。我摸出刻刀继续修整断了弦的板胡,木屑簌簌落在磨得发亮的青砖上。远处传来夜班公交的报站声,混着师父教小旦念白的嗓音:原来姹紫嫣红开遍......
月光爬上斑驳的戏台,那些褪色的帷幕忽然活了似的,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