爸爸的忌日唱什么戏曲
《忌日那天,我在戏台上寻他的影子》
天井里的老槐树又抽新芽了,枝桠间漏下的光斑和三十年前一模一样。我握着父亲留下的檀板,板身被他常年摩挲的地方已沁出温润的包浆。忌日将至,忽地想起他总说:人走了魂还在,得有个响动接应着。
**一、老生腔里的千钧泪**
父亲生前最爱《四郎探母》的《见娘》。那年我初学戏,总把老娘亲请上受儿拜唱得干涩,他蹲在煤炉边煨着药罐,哑着嗓子示范:这句得含着泪,像喉咙里哽着块烧红的炭。如今才懂,那折戏里藏着多少欲说还休的思念。忌日若唱《洪羊洞》的为国家,杨六郎临终托付的苍凉,恰似他病榻前攥着我手时的温度。
**二、青衣水袖拂过旧时光**
梳妆匣底层压着张泛黄的戏单,1958年国营剧院的《白蛇传》,父亲用红笔在《断桥》处重重画圈。他常说白素贞那句官人哪要唱得九曲回肠,像江南梅雨季的雨丝,缠着化不开的哀怨。去年清明,我在西湖雷峰塔下哼起《祭塔》,忽觉满湖涟漪都是他教我运腔时颤抖的眼波。
**三、梆子声中的黄土魂**
老家窗棂上还贴着褪色的秦腔脸谱,父亲走的那天,唢呐班子吹的是《周仁回府》。哭墓一折里撕心裂肺的拖腔,混着陇东高原的风在灵堂盘旋。如今每唱《赵氏孤儿》的法场,总觉得沙哑的苦音二六里,裹着当年送葬时漫天飞舞的纸钱。
戏台侧幕的阴影里,我总错觉瞥见那个披着旧军大衣的身影。他留下的蟒袍静静挂在厢房,金线绣的云纹已黯淡,但每次开腔前抚过衣襟,指尖仍能触到当年他教我走台步时,衣料窸窣间落下的絮语。忌日不烧纸,不焚香,只将戏文里的悲欢碾碎了,撒在黄昏的戏台上,等某个熟悉的和弦穿过暮色,来接那些未及说尽的话。